炎火鳳凰

 

平安京內一片愁雲慘霧

 

將門逐步逼近都城， 如今守護都城的叡山已毀，宮廷陰陽師「安倍晴明」也不在京內

 

聚集在皇宮的貴族們無不顫抖著，皇帝也臉色蒼白，召喚另一位宮廷陰陽師「賀茂保憲」

 

「保憲啊，將門已經被道滿解放，逼近都城了，妳一個人能把他降伏嗎？」

 

「沒有晴明的話，恐怕很難吧，畢竟將門已經取回了真名，如今就算晴明和靈劍都在，也沒辦法了吧」

 

面對帝的深切的詢問，賀茂保憲毫不掩飾的答道

 

「過去能斬殺將門的肉身，已經是奇蹟了，那時是「蜈蚣殺手」儀表太斬殺了將門的肉身，才讓災害停止，本來將門在阪東，純友在瀨戶起兵之時，朝廷就該毀滅的」

 

「據說當時的內亂，賀茂家的家主也貢獻了一份心力」

 

「不，父親只是占卜出東方會有大亂而已，如今將門化為怨靈，已經沒有人可以阻止他了吧」

 

「沒辦法阻止嗎？」

 

「唯一的希望，就是沒有感受到與將門相對的式神「藤原純友」的邪氣吧，要是兩者的邪氣合而為一，將門便能成為無敵的完全體，可是，將門恐怕已經找到替代品了」

 

「這麼想也難怪阿…」

 

「完了…一切都完了！」

 

皇帝的膽小弟弟「兵部卿宮」昏了過去

 

「不會的，還有晴明和法爾在呀」

 

皇帝的妹妹「藤壺」為皇帝打氣

 

她已經見識多年晴明的法力，雖然沒正式見過面，但是她相信著

 

「法爾一定是為了拯救這個都城，才被召喚來這個國世界的」

 

一陣黑風掃過宮殿，披著黑色大掛的金髮女童，意圖毀滅朝廷的陰陽師蘆屋道滿來到了皇帝的面前

 

她抬起嬌小的頭，直視著皇帝說

 

「平將門已經成為完全體，這個國家的毀滅，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為何，道滿妳如此堅持的要毀滅都城」

 

面對藤壺充滿悲傷的質問，道滿只是淡淡地說

 

「事情已經開始，沒有無法回頭的餘地了」

 

「但是，本來以毀滅國家為目標的妳，如今臉上的，卻不是勝利的表情，反而充滿了悲傷呢？」

 

「不要說的自己什麼都懂一樣！」

 

道滿毫不猶豫的說道

 

接著她向皇帝說了

 

世界若沒有御靈便無法存續

 

與她自身的回憶

 

五人仰望叡山的天空

 

阪東與瀨戶的起兵

 

最後純友的選擇

 

與道滿自身的選擇

 

聽完這些話，皇帝臉色發白

 

「原來降伏管原道真……和討伐平將門

…都是因為大地的氣即將枯竭嗎……」

 

「沒錯，這正是藤原家隱藏的秘密，世界的真相」

 

「如今法爾身負重傷，晴明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回到京城，而純友雖然在須磨被降伏，但將門卻獲得了最強的空屬性靈物成為了完全體，已經沒有人能阻止將門，勝負早已決定了」

 

「沒錯，這無能的朝廷使我化為怨靈，已經沒有守護的價值了，這場戰鬥由道滿拿下勝利，朝廷啊，此刻正是你滅亡之時」

 

將門颯爽登場

 

她站在已經被燒成廢墟的御所上

 

看起來比生前要巨大許多

 

手臂扣著失去意識的紫

 

道滿看著那可憐的身影，不自覺別開視線

 

守護都城的武士團在藤原中將的率領下前來保護皇帝

 

武士們在將門的腳邊與邪氣對抗，但武士在邪氣下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但在賀茂保憲的幫助下，確實一點點的消去將門的邪氣

 

無論將門多麼頑強，也只能看著邪氣一點點的被消除

 

但就在將門到邪氣護罩被突破的一瞬間，紫張開了無神地雙眼，細聲說

 

「誰都…無法穿越這壁…到達這裡…」

 

一瞬間，拼命接近的藤原中將和賀茂保憲再度被邪氣推開

 

「騙人…邪氣竟然在一瞬間恢復了…」

 

這時皇帝突然想到一計

 

「快把在北野神社的管公解放，雖然管公憎恨朝廷，不過應該願意為了民眾一戰才對」

 

將門清爽的笑聲傳到眾人耳中

 

「管公不會出現了」

 

「什麼?」

 

「還不懂嗎？管公早已不需要你們的請求，動用渾身靈力阻止我進京了，我與管公在空中進行殊死戰許久，最終他的氣與我相互融合，我可以將怨靈的氣納入自身，我已經是當代最強的鬼了！」

 

「你的意思是，化為靈魂，為大地提供生機的管公，被妳吞噬了?」

 

「沒錯，我淨化了管公千年的怨念，是我拯救了管公！」

 

「怎會！管公的靈力居然被妳…不可能！」

 

「這並非靠我一人完成，本來在我吸收管公的力量時，我的身體會從內部毀滅吧，但擁有空之靈物的我是無懈可擊的，那女孩淨化了管公，並與我融合」

 

大地開始撼動

 

隨即發生大地震

 

守護都城的北野神社燃起大火

 

在這近乎絕望的時刻——

 

「大家快看天空，晴明回來了」

 

藤壺露出滿心期待的表情，手指天空

 

「怎麼可能！法爾恢復的速度不可能這麼快！而且他們是怎麼回到都城的！」

 

道滿發出尖銳夾雜驚慌的喊聲

 

晴明一行人直接出現在空中，拜法爾的境界門所賜，他們直接回到了都城

 

「光，我要把你送下去了，你先準備吸取邪氣吧」

 

「誒?可是要怎麼做?」

 

「當然是…」

 

法爾高高舉起右手

 

「把所有的邪氣——轉移到其他地方阿！」

 

右手揮下

 

空間隨即產生扭曲，境界門直接開在將門的身邊，大量的黑氣不斷被消去然後再生

 

看準了一瞬間的空隙，法爾沒有錯過這一瞬間

 

把光，丟了出去

 

你沒看錯，是丟！

 

「哇啊啊啊啊！」

 

「晴明用結界掩護光，明石用智德幫忙吸取邪氣，我去擋住道滿！」

 

說完馬上瞬間移動到道滿和將門之間

 

「你憑什麼命令我！我才是你的主人！」

 

雖然氣嘟嘟的說著，晴明還是乖乖張開結界守護光，明石也丟出剛製作出的智德吸收邪氣

 

但是，在無限增值的邪氣下，這些掩護明顯還不夠

 

「不准靠近我！」

 

將門瘋狂的丟出紅色的邪氣火球

 

但邪氣全被光的手掌吸收，越靠近紫，光所感受到的壓力就越強

 

「我答應過紫，一定會找到她，並把她救出來！」

 

將門和紫不斷產生的黝黑的邪氣，雖然光盡力吸收，但邪氣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從旁人來看，這是一場令人絕望的戰鬥

 

但即使如此，晴明、法爾和明石等人依然全力支援光

 

紫像個人偶般面無表情

 

「光…別靠近我，我已經決定不讓任何人靠近我…」

 

光的皮膚滲出鮮血，卻依然微笑道

 

「跟約定的一樣，我來接你了」

 

「那約定已經不算數了，你會死的！」

 

「妳是絕對不會殺我的」

 

「我已經不能抑制自己了！」

 

光的手指終於碰到紫的馬尾，瞬時，兩人的記憶開始交錯

 

在紫遇難，讓光救出來之後──

 

地點在橫濱未來的高樓大廈

 

紫的母親「桐子」、與光的親戚在朝比奈家召開緊急會議

不能參加會議的紫，來到了隔壁光的房

 

「是召開什麼會議呀，光？」

 

「不曉得，我的親戚與桐子小姐聚集起來，不知道在討論什麼」

 

「會不會只是過來寒暄一下而已呢？ 我們出去看看大海，等他們結束吧」

 

「好阿」

 

兩人走出陽台

 

這棟大廈的陽台，可以將橫濱灣的景色盡收眼底

 

南邊是山下公園、神戶港塔、山手丘

 

東邊的海上聳立著橫濱海灣大橋

 

沿岸大廈林立，按里來說像今天這樣的強風，應該是沒辦法走出陽台才是

 

而且還降下大雨，能見度十分惡劣

 

映照天空烏雲密布的大海，與晴天時不同，令人毛骨悚然

 

但是熱愛冒險的紫卻任由馬尾隨著強風飄逸，露出十分興奮的表情

 

看著即使遇難也學不乖的他，光嘆了口氣

 

這時，不幸的偶然發生了

 

在隔壁客廳開著會議的桐子與光的親戚，以「那孩子好奇心太旺盛了」「我們的對話說不定會讓他們貼著牆壁听到」的理由，走出客廳來到強風吹拂的陽台

 

他們的對話，隔著一塊板子，傳到了人在隔壁陽台的光與紫的耳裡

 

『透過這次小紫失蹤的報導，我才知道．．．』

 

『桐子小姐，你跟我們已經我們約定好不再接近水原家才是』

 

『這點我非常抱歉，但是．．．』

 

『光他失去雙親，十分地痛苦。我不忍心，所以也搬近同棟公寓里．．．』

 

『你是光的親母，會擔心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和我們水原家協議之時，就已經決定你不能再去見他了』

 

『我認為．．．必須要有人陪在他的身邊．．．只要我不表明我生母的身分就行了』

 

『或許是這樣沒錯，但對于曾是過去平將門宮末裔，橫濱首屈一指的水原家來說，本家的明門子弟光，其實是與情人產下的孩子這事實，是絕對不能公開的大丑聞』

 

『好啦好啦．．．不過不曾對我們敞開心防的他，其實也挺親近桐子小姐的』

 

『他能和小紫相處融洽是件好事．．．畢竟是同個母親的親兄妹』

 

『就算不知道真相，也能很投合呢』

 

『果然是兄妹阿』

 

『但今後絕對不可透漏真相給光知道』

 

『若是讓他察覺了，就驅逐你們母女離開橫濱』

 

『要是我們願意的話，也可以流放你們到國外』

 

『這樣的話你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不論是你，或是小紫』

 

『我發誓，直到死去，我都不會泄漏真相．．．』

 

封印這段絕對不能想起的記憶，是光呢，還是紫呢？

 

將這段不能忘記的詛咒給解除的，是光的力量，亦或是紫的力量呢？

 

光抓著紫的馬尾

 

邪氣障壁被突破的將門，意識與懷中的紫同化了

 

將門佇立在原地，文風不動

 

紫那本來應該在當時爆發的感情，以及被封印了許多年的心情，瞬間沖上心頭

 

「光，要是我們沒有見面就好了」

 

光想起兩人的初戀，只維持了一天就結束了

 

且終于理解到，從訂下不論何時都要前去迎接她的詛咒那日起，光就永遠沒辦法前去迎接紫了

 

也理解到，就算貫穿了將門的邪氣、踫到的紫的頭發，他也沒辦法抱著她離開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誰，究竟要往何處前進，懼怕著某種看不見的東西。 結果造就了空洞的自己，四處找尋能夠填補空隙的東西。 我不能去找出這病因的正解）

 

欲對紫說的話頓時說不出口

 

「約好的，我來接你了」

 

勉強逼迫自己說了出口

 

「但是，我們已經打破跟母親的約定了，我們不能再相見了，再見了，光」

 

光心想︰我們那時早已結束的初戀，你一直欺騙自己，直到現在是嗎

 

那時，我們應該要相擁而泣才對

 

尤其是你──

 

但是發出聲音的話，桐子小姐他們就會察覺我們知道這個秘密了

 

所以──

 

只能將知道真相的的這詛咒，扳起佯裝成不知道的臉孔，繼續過著生活

 

不是紫欺騙我，也不是我欺騙了她，而是兩人希望如此

 

但是．．．

 

我們必須要面對現實了

 

不能再繼續互相欺瞞下去了

 

「那種約定不用去遵守，我想一直待在你的身邊」

 

光將紫的頭抱近懷里

 

但紫的聲音卻十分冷淡無情

 

「是作為我的兄長．．．對吧？ 我渴求的不是身為兄長的你．．．」

 

將門像是呼應紫的聲音般，大聲咆嘯，且放出大量邪氣

 

大地的震動加劇

 

在場的所有人都無法站起身子

 

「紫！那種東西！不過是束縛妳和光的咒而已！」

 

晴明大聲呼喊，希望能傳入紫的耳中

 

「光，你對紫的感情，難道只有這樣嗎?你身為式神，也可以運用言靈的力量，打破這層詛咒的！」

 

法爾擋住道滿的同時，也給光加油打氣

 

光動起僵硬的嘴唇，一字一字的說出口

 

「即使我們無法成為戀人，還是能夠在一起的，我們是兄妹，絕對不會讓其他人打攪我們」

 

「其他人?即使是水原家那些可怕的人也一樣?」

 

「沒錯，等我們回到橫濱的老家，我馬上就宣布妳我、還有桐子小姐三個是一家人，沒有人可以打攪我們！」

 

「……光……」

 

紫無神的眼眸取回了本來的光彩

 

光摸摸紫的頭說

 

「所以，這次換我帶妳離開這個障壁了，這是我們約好的」

 

將門的手臂不再施力

 

光把紫抱離將門身邊

 

「還真是令人感到溫馨的台詞阿，光，以後有沒有興趣當作家阿？」

 

法爾開口挖苦光，卻是隱藏不住聲音裡的讚賞

 

「呃…這個…」

 

「小光！我們回去就寫一個同人小說叫做光與紫的平安京大冒險！」

 

在這種狀況下還能笑鬧，不愧是白癡神和膽子超大的少女

 

但——事情還沒有結束

 

將門依然纏繞著邪氣，站立在眾人面前

 

而他們兄妹間的舉動無疑激怒了將門

 

「聽好！我的家人都在阪東一戰被全數殺死，而吾妹也因為藤原家的陰謀被姦殺，你們以為你們能平息我的憤怒嗎？」

 

不好，將門一族在阪東一役全數被屠殺殆盡，此舉無疑是火上加油

 

等到晴明察覺到時，將門全身纏繞著烈焰

 

「妳還想要降伏我嗎？晴明，不可能，空蟬已經不會醒了，妳已經不可能再降伏我了！」

 

將門的怨念，就在光救出紫的一瞬間，因為無可取代的家人被殺，而開始無限增幅

 

「光…這附近的怨念都集中到將門身上了，就算是我也無法淨化了…」

 

「紫，我是不會放棄的，只要同心協力一定會有辦法的」

 

「講的好像你已經是主角一樣」

 

法爾搖搖頭笑說

 

「我在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已經看透了世界的一部分，如今有了晴明的血，我所看到的事物已經是確確實實的了」

 

法爾走到前面面前，牽起她的手，也不管晴明紅暈上臉

 

「晴明，我所看到的事物，就傳給你

妳了，為什麼言靈在這個世界如此強大，妳也可以知道原因了」

 

「等…等等，不要隨便灌輸意識到青春少女的腦海裡啦！」

 

「沒時間了，自己看清楚吧」

 

本身身為高位生命的法爾，已能隱約看見這世界組合的根本，在獲得半人半神和兼任大陰陽師的晴明之血後，看到的視野已經超越了人類的範疇

 

在法爾的眼中，即是這世界萬物的根源

 

不論是天

 

還是雲

 

或者汪洋大海

 

不過法爾看得見構成「天」「雲」「海」存在的要素，「詛咒」

 

也就是，他能用原子與分子的形式來解析詛咒的本質

 

這是繼承異形之物與神之血，以及以智慧支配世界構造，並將陰陽道修煉到極致的晴明與道滿所做不到的事情

 

也就是將構成世界萬物的「詛咒」，解析其真面目的能力

 

而映在接受法爾意識的晴明，映在其眼網膜上的是，「言靈」

 

體積雖小，但數量卻十分龐大的「言靈」互相交錯，構成了世界萬物的詛咒──空氣、物質、液體、熱、氣、生命

 

晴明也透過雙眼看見了自身由無限的言靈所構成的詛咒

 

詛咒的真面目是「真名」

 

性質

 

感情

 

記憶

 

過去

 

夢

 

現在

 

未來

 

怨念

 

嫉妒

 

憤怒

 

特性

 

屬性

 

憎恨

 

愛情

 

希望

 

悲傷

 

絕望

 

快樂

 

痛苦

 

無數個名為安倍晴明的詛咒，其巧妙地結合在一起，捏造成形，進而誕生安倍晴明這生命體

 

晴明難掩驚訝表情，他愈是驚訝，其創造的言零里，包含「驚愕」、「沖擊」、「領悟」、「真相」成分的言靈就生產得越快

 

「你曾經說過「言語有靈，進而成神」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晴明看著法爾的眼神帶著驚愕

 

法爾也只是輕描淡寫的帶過

 

「沒錯」

 

「你們所在的世界，不過是陰陽之中的陰，由言靈創造的世界，光他們的所在，才是陽界」

 

「你的意思是，這個世界不過是個虛幻的世界嗎？」

 

道滿激動的質問

 

法爾冷哼一聲，用完全不像他的語氣開口說

 

「妳想說，妳這顆想復仇的心是假的?還是說，妳對藤原純友的戀情，也是虛偽的?」

 

法爾狠狠痛擊道滿的弱點，讓道滿沉默了

 

「就算這是陰界，也不代表是虛偽，生命就是生命，一樣帶有七情六慾，都有其守護的價值」

 

晴明走向將門，但對現在的晴明來說，邪氣不過是「怨」的言靈罷了

 

「言語有命，造就其光」

 

被晴明口中所念的「光」言靈所抵銷

 

邪氣一踫到晴明的身體就消失無蹤

 

形成邪氣，帶有「怨」的言語，都無法污染晴明

 

在怨氣到達晴明心智前，就因晴明所念的「光」言語給消滅了

 

「『幽暗引清光，其光勝幽暗』」

 

晴明一邊念咒，一邊逼近將門

 

將門向晴明問道

 

『安倍晴明阿，難不成你認為存在于這世界的一切都是虛偽的，這世界的生命不過是黃粱一夢麼？ 難不成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場玩笑話，一點價值也沒有麼？』

 

「若法爾所過來的那世界稱為陽世的話，那這成為陽世陰影的世界就叫陰世，而我安被晴明，就是一個與陽世相異，在陰世是個有如陽世影子般的存在」

 

晴明微笑答道。

 

『難不成我也是陽世的影子？ 生活在這土地上的人民，以及怨靈的苦惱、藤原家的跋扈，全部都是陽世的影子在白雲上所演出的一段皮影戲嗎？』

 

「不盡然是，將門。 就算兒子繼承了雙親的血統與詛咒，與雙親還是不同人，不論是陽世還是陰世，生命就是生命，悲傷、憤怒等感情是一樣的，無論是否有實體，都無法分出優劣。 我是活在這世界上的人，我的心也系在這塊土地上，像場夢，卻又不是夢。 即使知道這里只是由言靈所構成的虛幻世界，我還是要守護它」

 

『無論如何都要降服我就是了』

 

「沒錯，若這世界不是虛假的，那麼結論很清楚，就是必須要降服你」

 

『晴明阿，正是因為這世界不是虛假的，那就更需要淨化怨靈們的怨氣才是。 家人被殺一事，我能忍，但為了淨化這世界無數怨靈的怨念，我必須挺身而出，毀滅世界──我的工作就是大肆破壞！』

 

「沒錯，將門，若晴明所言非虛，只要這個世界多存在一刻，怨靈與靈魂都不會消失！」

 

蘆屋道滿不知何時站立上將門的肩上

 

 

「小道，沒人會端出茶泡飯※給你的，快點回來！」（茶泡飯︰京都方言，比喻造訪人家時，若對方詢問是否需要茶泡飯時，即有催促客人回家之意）

 

「抱歉，紫，這世界完蛋了，不過我不希望你死在這，一起回到原先的世界吧」

 

「唔，被小道端出茶泡飯來了．．．」

 

雖然紫努力呼喊，但道滿心意已決，決意與晴明戰斗到最後一刻

 

「我終于了解為何大地會枯竭，為何需要生靈來補充生氣了。 就算減少浪費生氣的京都人也無法解決問題。 因為這世界沒有實體，全由生氣所創造而成的不安定的世界，所以只要這世界存在著，就會不斷消耗生氣！」

 

「所以就算藤原家與朝廷毀滅，也必須要有人化為生靈補充生氣，才能延續這世界的生命，使得無法升天的靈魂永久受到迫害！」

 

道滿做出最終結論

 

「看樣子真是這樣，道滿。 反過來說，在這言靈至上的陰世里，怨靈與生靈的力量要比存在于陽世的力量強上許多。 我和你那身強悍的力量，以及能夠學會在靈氣不散的狀況下永保青春肉體的能力，都是陰世的緣故吧」

 

晴明更進一步向前，往將門逼近

 

「或許我的母親早已隱隱約約察覺到這真相」

 

「別在我面前提到葛葉姬！ 那家伙要是不跟純友說些多餘的話，純友也不致于化為怨靈！ 該化為生靈的不是純友，而是身為那家伙女兒的你！」

 

「你說的對，但現在我必須降服將門，不能繼續讓他在這世界肆意破壞了」

 

晴明看見了

 

將門所放出的邪氣──無數個包含「怨」的言語不斷地侵蝕大地與天空，用言語好不容易建構起的無數現象以驚人的速度開始消逝

 

光、紫、明石、他們雖然不斷驅散邪氣，但將門早已將紫的能力──無限增殖邪氣的力量復制到自己體內了

 

將門之名已不再是指個人，而是集所有無法升天之靈、怨靈、怪物、妖怪的怨氣于一身的集合體了

 

將門生前不惜將自身獻給在阪東無法升天的靈魂

 

現在的他已經作為怨靈覺醒，成了完整的怨靈

 

在世界所存在的無數怨念，集中于將門的身體里

 

「不在此處降服將門，這陰世會蕩然無存的」

 

晴名露出焦急的神情，指出時機未到

 

「休想得逞！」

 

蘆屋道滿從將門肩上一躍，朝向晴名沖來

 

「蘆屋道滿！站住！」

 

道滿的身體被停住了，無法在往前跨一步

 

「為什麼?這種低等的術法…」

 

「還不懂嗎？言靈是組成這世界的一切，只要擁有強大的言靈，當然可以改寫世間一切事物」

 

法爾晃到動彈不得的道滿面前，蹲下直視她的眼睛說

 

「生命遲早會消逝，即使你什麼都不做也一樣」

 

「純友也說過一樣的話呢…生命有如虛幻一般…」

 

「才不是這樣，純友從這世界消逝的瞬間遇見了道滿妳，並不是什麼虛幻般的夢，活在世上所感受到的，不論是痛苦還是幸福，對他而言都是十分珍貴的。 現在的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明石大聲附和，將智德拋上天空

 

後鬼──藤原純友靈魂的一部分，就封印于智德體內

 

不過已是風中殘燭

 

「純友！？」

 

『這次最後一次了，道滿，我的怨念不斷地被淨化，為了見你一面，好不容易將自己封近智德體內，如今願望實現了，過不久我就會完全消逝』

 

「等等，好不容易才見面，不要離我而去．．．！」

 

『哈哈，瞧你說的．．．道滿，你明明打算毀滅這世界，卻為何要悲傷，又為何要哭泣？』

 

「那是．．．我．．．」

 

『沒有不會被淨化的怨念。 你被叫紫的這小女孩的笑容吸引了對吧？ 黑暗與怨念是可以被淨化的，在你將身上背負的所有怨靈的怨念淨化之前，一定要活下去，道滿』

 

「別用這種話對我下咒！ 純友，你太狡猾了！」

 

「誰叫你要喜歡上我這壞蛋。 再見啦，我們肯定還會再見面的，在那天地交界，陰陽交融的太極根源處．．．」

 

「等等．．．！」

 

『道滿，遇見你，讓我的靈魂得到救贖。 盡管這世界遭受詛咒，還是有其守護的價值，因為這世界是你誕生，且生活的地方．．．』

 

「我．．．我的存在．．．拯救了你？」

 

『沒錯。 只要你存在于此，救能拯救我。 真的非常感謝你．．．』

 

純友的幻影消失無蹤

 

道滿不發一語，腳一軟雙膝著地

 

其與晴明一觸即發的沖突停住了

 

但在兩位最強的陰陽師傾盡全力準備使出最後奧義的些許時間，以及道滿與晴明進行告別的這短暫時間，將門的邪氣依舊不斷增殖，已經到了最後階段

 

聳立在平安京中心的將門，其巨大身軀開始崩壞

 

將門化為霧狀，向四面八方以極快的速度不斷擴張

 

「才剛解決道滿，將門又給我崩壞，瘴氣散發的世界各地，會加速世界的崩壞啊…」

 

法爾也不禁焦急起來

 

「與後鬼身體崩壞時一樣，是瘴氣散出的狀況，不過規模完全不能比擬，我的智德根本派不上用場…」

 

明石抱頭煩惱著

 

「晴明，在這樣下去世界會崩毀的，必須把破裂的將門容器重新修補」

 

「辦不到的，陰陽道沒有那種術，在將門把紫的能力據為己有時就已經無計可施了…」

 

「都是我嗎…?都是因為我來到平安京…」

 

這個事實重重打擊了紫

 

一旁的光和道滿趕緊安慰紫

 

「沒問題的，我們是不會放棄的」

 

「這麼多名術士在此一定會有辦法的，先消除部分邪氣爭取時間吧」

 

道滿以眼神向光和紫示意，兩人也伸出手開始吸收和淨化

 

晴明和道滿也試著用自己的符咒張開結界，但不論重複張開多少次，都在一瞬間就被破壞了

 

將門的邪氣實在過於驚人

 

「道滿，不管我們怎麼阻止，將門的邪氣只是越來越多，光和紫兩人淨化的速度是比不上增值的速度的！」

 

「晴明，不能放棄，他們是為了拯救世界而被召喚過來的式神，一定會有什麼辦法的！」

 

「但就算如此，處理邪氣已經耗盡功夫，根本沒有空想對策」

 

明石發著牢騷

 

道滿看向不能處理邪氣的法爾，想起數年前他自稱神的事情

 

「喂！法爾，你不是自稱神嗎？有沒有什麼辦法?」

 

「嗯?有啊」

 

「…」

 

「…」

 

「…」

 

「…」

 

「…」

 

「…」

 

「幹嘛一臉痴呆的看著我，我這方法是有限制的，首先要打開通往陽界的通道，這連我都辦不到了，你們又能如何?」

 

法爾白了瞪著他的所有人一眼

 

「不，辦得到！」

 

「…明石?你要怎麼做?」

 

「各位，將集結在場四位陰陽師之力，用三神器進行打開天岩戶的儀式」

 

「三神器前些日子被大火燒掉了呢…」

 

「不，在我這裡」

 

道滿拿出了在大火時從皇宮奪走的三神器

 

「居然有這種術，連穿越世界的法術都有，你們真的是人嗎？」

 

法爾嘀嘀咕咕的碎碎念，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境界門在神靈之中也算是挺稀有的能力，就算還要透過器具，也是很厲害的法術了

 

「好了，法爾的要求已經可以達成了，方法是什麼?」

 

在晴明的催促，與其他人的注視下，法爾開口說出他不想說的話

 

「由我代替將門，成為邪氣的容器，光與紫輔助我承受邪氣，打開天岩戶的同時把邪氣送到陽界，在有實體的陽界，詛咒幾乎沒有效果，所以把所有邪氣帶到陽界是可行的，光和紫也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

 

「原來如此！還有這種方法！」

 

明石恍然大悟，這方法只有知曉世界之理的人才想得出來

 

「但是，犧牲不只是如此，御靈被淨化的現在，必須有人帶著怨念頂替管公，成為御靈」

 

法爾環視周遭的人們，眼裡帶著一絲苦澀

 

「如果能把將門降伏當成御靈當然是最好，若失敗了，我和老爸成為御靈也可以！」

 

「抱歉啊，兒子，我看到你在京城如此活躍，我已經毫無怨念，無法成為御靈的」

 

「可惡，其實我也是，看到老爸終於恢復正常，我也毫無怨念了…」

 

「我從出生就不知道什麼是怨念…」

 

賀茂保憲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頭

 

那就沒有辦法了

 

晴明、道滿其中一人要成為御靈，被封印在神社千年

 

「道滿，妳已經活在世上多少年了?」

 

面對晴明突如其來的問題，道滿一時答不出來

 

因為已經記不清了

 

「妳活了已經千年有了吧」

 

晴明的語調十分溫柔

 

「妳不用受千年的怨念之苦，我不過才活了十幾年，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在法爾離開這不長不短時間，道滿失去了藤原純友，晴明失去了母親，葛葉

 

這沉重的打擊使道滿失去希望，但晴明沒有

 

因為還有與晴明定下約定的少年，法爾

 

如今晴明決意要捨法爾而去

 

「道滿，沒有比這更適合成為怨念的事物了」

 

晴明淡淡地說著

 

「名為希望的怨念」

 

「或許是吧」

 

另一方面，道滿與純友道別，心中的怨念早已漸漸消失

 

道滿終於發現

 

「我已經厭倦去憎恨一切了」

 

所以她把道路讓給晴明

 

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法爾開口說出了最後差的一樣必須品

 

「晴明，來定下更加深刻的契約吧，深深刻在靈魂裡的，千年不朽的契約」

 

不知到何時，地板上已經畫下

 

奇特的圓陣，法爾就站在中央

 

「為了承受邪氣的侵蝕和穿越天岩戶，這是必須的」

 

兩人心照不宣的知道，離別的時刻已經來到

 

兩人表面上都非常平靜，晴明默默走到圓陣旁

 

「咒語，怎麼唸?」

 

「跟著我念就可以了」

 

兩人的聲音迴盪在即將毀滅的大地

 

「「其基為銀與鐵。其礎為石與契約之大公。築壁於降臨之風前。緊閉四方之門，自王冠而出，於前往王國之三岔路上循環往復吧。――宣告。汝於此起誓。以身追隨於吾，吾將命運寄于汝劍。吾是成就世間一切之善行者、吾是鋪墊世間一切之惡行者。然汝應將雙眼自蒙于混沌侍奉吾身。汝為囚於狂亂牢籠者，吾即掌其枷鎖之人！汝身纏三大之言靈七天，由抑止之輪前來吧，天秤之守護者啊！！從今以後我的劍與你同在，你的命運與我共存。於此，契約完成。」」

 

刺眼的紅光照亮人們的視網膜，晴明的左手也出現了奇特的紋章

 

強烈的旋風掃過在場每個人的臉龐

 

地上的圓陣消失無蹤，可是最重要的法爾看起來完全沒有變化

 

「好了，契約已經完成了，晴明」

 

法爾直接轉身背對晴明，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晴明咬著下唇，用複雜的眼神看著法爾

 

「開始開啟天岩戶吧！」

 

四名陰陽師詠唱咒語，三神器發出亮眼的光輝

 

三人呈現三角型型站在陰陽師的方陣中間

 

法爾抬頭仰望著因邪氣而漆黑的天空，天岩戶敞開的同時，難以想像的邪氣灌入法爾體內

 

一道光柱貫穿法爾全身，身體已經失去感覺

 

眼前滿是白光

 

將門殘存的意志與法爾重疊了

 

『我為了拯救遭受阪東欺侮之人挺身而出，但在與菅公從天上俯瞰世界時，得知了世界的真相，知道這世界是由言靈所建立起來的虛幻世界，必須要有人化為御靈維持住這生氣枯竭的世界』

 

將門悲愴的口吻里，不帶絲毫怨恨

 

『正因為必須要有怨念與怨靈存在，我才活到至今』

 

『希望能夠透過自身成為御靈，將世上所有怨念用身體淨化它們』

 

『我認為這樣的話，生者與死者都能得到救贖』

 

『光君阿，我不知道你誕生的世界長得如何，但要在這個世界生存，就必須要化為怨靈才行，為了讓世界存續下去，只能這麼做』

 

『不論誰是統治者，不論誰玩弄權謀，懷著不能實現的夢想生活也好，報著遺憾死去也好，必須與心愛之人生離死別也好，對任何人而言都是悲傷的』

 

『僅是活在世上，就產生了如此多的心願』

 

『即使如此──我依然沒有考慮過毀滅世界』

 

「不論是言靈構成的世界，還是存在實體的世界，都是一樣的」法爾回答將門

 

就在這瞬間

 

法爾自問自答

 

我真的能拋下晴明嗎？雖然滿口謊言，不輕易相信別人的晴明，那內心無比脆弱的晴明

 

法爾的心開始被邪氣侵蝕

 

「法爾！不能往壞的方向想！」

 

「清醒過來呀！」

 

光和紫雖然想喚醒法爾，不過法爾還是任由邪氣侵蝕自己

 

「蠢材！別被邪氣給欺騙了！你這樣還是我的式神嗎？」

 

一片亮白的視野里浮出晴明的身影

 

「不需要為虛偽的自己感到可恥」

 

晴明淡淡地說道

 

「言靈與詛咒的存在並不是為了傷害自己」

 

「而是為了生存下去」

 

「…真虧當年那個愛哭的妳可以成長到如此地步…」

 

晴明清亮的聲音持續傳來

 

「你認為作為我的式神在京都所度過的這段時間，只是在陰世這虛幻的世界所發生的事情，如今就要永別了，所以一切都是無意義的嗎？」

 

「不，能和你邂逅我很幸福，晴明，兩人邂逅，一起生活，這段記憶不含所謂的虛假與真實，不想失去你的這思念使得邪氣不斷地侵襲著我」

 

「但我不要緊的」

 

「晴明，妳…」

 

「快看，法爾，就算這世界沒有實體，卻還是能夠如此美麗」

 

抬頭仰望，眼前一片繁星點點

 

法爾現在正站立在睿山的山頂

 

這是曾經和晴明一起看過的夜景

 

「言靈誕生的世界也可以如此美麗」

 

「真漂亮．．．」

 

「我會帶著與你共同仰望夜景的回憶進入神社，千年不朽」

 

「等一下．．．我想和你在一起阿！」

 

「多虧你這段話，又可以多保存一百年羅。 趁著天岩戶尚未關閉前快走吧，法爾」

 

「再說一句話就好，晴明．．．告訴我你的真心話」

 

「我．．．好想跟你在一起．．．．．．」

 

晴明一直維持平淡的聲音，突然帶了點哽咽聲

 

「這樣啊…」

 

法爾平靜的閉上眼睛，他奮力一甩，把光和紫丟進天岩戶

 

「「哇啊啊！！」」

 

看著幫忙淨化邪氣的兩人進入天岩戶，晴明錯愕的開口

 

「法爾你…」

 

晴明說到一半，突然驚愕的張大嘴

 

法爾重新張開的眼睛，燃燒著熊熊烈火

 

正如同當年的神靈之姿

 

「晴明，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什麼?」

 

晴明的腦袋似乎還沒有轉過來

 

「這可是，世界級的大騙局喔～」

 

法爾用愉悅的聲音宣告

 

剎那間，以法爾為中心點，點燃起了火焰風暴，那規範比起之前的劫火，不過是大巫見小巫

 

赤焰的龍捲風貫穿天空漆黑的雲層，化為支撐天地的火柱

 

將門的邪氣被火焰以極快的速度吞噬，更奇怪的是，在火焰中的人們，完全沒有燙傷或燒傷

 

「我說阿，你們是不是都太小看實體化並且取回力量的我了?」

 

法爾在火焰中悠閒的盤胸，用輕鬆的口吻說著

 

「當初我可是連一隻指頭都沒動就把叡山摧毀了，什麼無限增殖的邪氣，根本小事一樁」

 

法爾對晴明吹噓的同時，淨化之火也完全燒盡了將門的邪氣

 

地上的人們無不張大嘴巴，久久合不上來

 

畢竟本來已經有了世界要毀滅的心理准備了，突然BOSS被秒殺這種事你敢信??

 

「晴明?」

 

法爾慢慢飄到晴明身邊，看到晴明顫抖的肩膀，想要安慰一下被騙的晴明

 

突然威勢可比剛才火焰的怒吼從晴明口中吼出

 

「法爾你這個大笨蛋！！！！！！！！！！！！！你不知道我有多難過啊啊啊！！！！！！！！」

 

「等等等等晴明?」

 

「大笨蛋！！！！！！！！」

 

晴明狠狠的一口咬住法爾的肩膀

 

對，你還是沒看錯，是咬

 

「阿痛痛痛痛痛痛痛，鬆口啊啊啊啊！！！！ 鬆口！！！！！！真的很痛啊啊啊！！」

 

「笨蛋笨蛋大笨蛋！！」

 

使用完啃咬攻擊後，晴明衝進法爾懷裡，用她的粉拳狠狠砸在法爾的胸口上

 

不過既然是粉拳，當然沒什麼威力就是了

 

「真的是…一個…大笨蛋！」

 

晴明把頭埋進法爾的胸口，抽噎著說

 

法爾也緊緊抱住晴明纖細的肩膀，同時看向已經恢復藍色的天空，雖然本人沒有感覺，不過還是可以想像晴明到底有多難過

 

晴明抽噎了一陣子後，依然不肯離開法爾的懷抱

 

「吶吶，法爾，你向下看一下嘛」

 

晴明突然小小聲地說

 

法爾偷偷瞄了一下晴明的臉，隨即繼續進行望空發呆大法

 

(哇哈哈，妳要我看我偏不看)

 

想著這種白癡想法的法爾強忍笑意，繼續看著天空

 

「那個…法爾你…有東西掉在地上了喔…」

 

聽到晴明用極其僵硬的語氣說，法爾反射性的低頭，但隨即發現自己被騙了

 

空中怎麼可能會有東西掉在地上啊！

 

低下頭的一瞬間，晴明的臉整個撞上來，強硬的，接吻了

 

法爾驚訝的睜大雙眼，整個人石頭化的呆在那裡，反觀晴明緊張的不敢睜開眼睛，也是全身僵硬

 

感受初吻的同時，兩人不自覺地陷入那如蜂蜜般甜蜜、如烈火般熾熱、如流水般溫柔，反正用不完形容詞的感受中

 

隨著接吻的時間越長，兩人理所當然的缺氧了，脣分開的時候，兩人都大口喘氣

 

晴明的臉比太陽還要紅，法爾則是繼續石頭化

 

「吶，法爾」

 

「怎怎怎麼了?」

 

「你剛剛說過…要跟我在一起…對吧…？」

 

「呃、嗯，妳、妳不也是嗎？」

 

「但是，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裡是陰界，我是沒有實體的人，該怎麼在一起呢?」

 

晴明露出悲愴的微笑，空氣剎時變得比千年冰還要刺骨

 

「這…」

 

「況且，你也要回本來的世界對吧？你還有使命要達成對吧?」

 

晴明說的沒錯

 

法爾來到這世界雖然是因為和晴明結下的咒，但他起初並不是為了與晴明邂逅才來到這個世界，而是為了拯救自己的世界，才來到平安京

 

「…嗯，我的世界也面臨著危機，我是為了尋找解決之道，才來到這個世界的」

 

「這樣啊…」

 

晴明呼出了一口氣，表示理解

 

「…」

「…」

令人難過的沉默籠罩著兩人

 

「算了，這些先不管，先處理御靈的問題吧」

 

晴明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容，拉著法爾的手往下降

 

地面上一群人迎接法爾和晴明

 

當然，法爾免不了被陰陽師們圍毆了一陣子

 

接下來，進入正題

 

「管公被淨化的現在，要把晴明封進稻荷神社內提供靈力，沒有其他辦法嗎？法爾」

 

這是道滿問的，上一次有問到答案，這次說不定也有

 

「嗯，確實有」

 

法爾漫不經心的回答，他的思緒很明顯在其他地方

 

(看吧？是不是～)道滿用眼神向其他人示意

 

「言靈可以在陰界組成生命，當然也可以組成神，而創造神，必須要有足夠的信仰，也就是民眾們的言靈，積少成多，管公就可以復活，繼續成為御靈了，不過這次不帶怨念就是了」

 

「喔喔，真是長見識了！」

 

明石一邊聽法爾說話，一邊搞定她的章魚式神

 

「原來如此，在陰界，言靈幾乎等於萬能嗎？」

 

賀茂保憲沉吟道

 

「另外還有，道滿，妳與純友和將門的夢想還沒有結束對吧？」

 

「不，如今純友和將門都已經不在了…那破碎的夢…」

 

「也就是他倆還在的話，不從之徒的國家就可以繼續建立了，相信皇帝也會同意的」

 

法爾張開手掌，裡頭殘留的一絲靈魂飛了出來，與其呼應的，明石口袋中的智德也有一絲靈魂跑出

 

一左一右，光的粒子一點一滴的降落在靈魂上，突然一陣強烈的閃光，大家都因為強光而閉上了眼睛

 

等到大家張開眼睛的同時，言情站著兩個道滿很熟悉的身影

 

海賊大將軍「藤原純友」

 

 

平安京的滝口衛士「平將門」

 

兩人眨了眨，似乎不知道當前是什麼狀況

 

「純友!」

 

道滿終於失聲跑去抱住純友的腰

 

「道滿，這到底是?」

 

「…無法理解」

 

「好久不見，純友、將門，你們的靈魂被我和明石保存下來，被我用神靈獨立的宇宙觀復活了，當初是我鼓吹你們踏上這條路，當然也要保證你們走完」

 

「…你真的，是神嗎？」

 

「是啊，我是神，不過神只是接近萬能，並不是真正萬能，所以，我有一事相求」

 

「說吧，為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我和道滿會全力協助的」

 

「請把，我和晴明的故事，寫成一本書，流傳下去」

 

法爾提出了非常奇怪的要求，晴明聽到也眨眨眼睛

 

「…為何要將你和晴明的故事流傳下去?」

 

「言靈是說出來之後就不斷消散的物品，所以要創造出陽界的實體，幾乎是不可能的，為了讓晴明可以和我…在陽世再度相遇…只要用書本的方式，讓每個看過書的人，他們的心情，不斷編織言靈，總有一天…」

 

法爾沉默了下來，不是因為他說不下去，而是因為他沒有時間了

 

法爾從手開始化為光的粒子，逐漸消散而去

 

境界門並不是沒有限制，不只是本身要有強大力量，境界門穿越不屬於它的時空時，會有時間的限制，現在，那個時限已經到了

 

法爾不曾使用如此長時間的穿越時空，因為沒有一個世界可以讓他留戀這麼久

 

如今，他愛上了在這個世界的人，安倍晴明，卻是陰陽兩隔，無法在一起

 

「道滿，麻煩妳把故事流傳下去吧…」

 

法爾對著晴明說出了，真正的、最後的道別

 

「晴明，當初妳我結下的咒都可以穿越世界的隔閡，這次當然也可以…還有晴明我…」

 

法爾完全消散了

晴明看著殘存在空中隨風飄揚而去的光粒，把手按在胸口，感受那殘存的溫度，輕聲說

 

「我知道，我會等著你，不管過了千百年的時光」

 

————————————

 

法爾站在一個廢棄的神社中，看起來應該是稻荷神社，看來是在陰界的時限到了，而回到日本的陽界了

 

感覺就像是做夢一樣呢…

 

法爾不禁這麼想…

 

但，那絕對不是夢，我確實，與晴明邂逅了

 

眼尖地法爾瞄到了神社的神桌上有一本書，一本古書，就算模糊，不過也看的出標題

 

「晴法物語」

 

法爾拿起那本書，原本道別時都沒有留下眼淚的法爾，突然留下一行清淚

 

用顫抖的手翻開那本古書

 

上頭寫著「終章 雲隱」

 

除了四個字的標題之外，一片空白

 

不

 

紙上漸漸浮現文字

 

啊啊，這本書就躺在這裡，等我千年嗎？

 

這本書有如魔法一般，在應該閱讀的人來到之時，才會顯現出字

 

「我過去叫做蘆屋道滿，這本書是獻給拯救了平安京的，卻無法救贖自己所愛之人的法爾所寫下的書」

 

我確實，曾和這個能操縱言靈、陰陽道的人見過面

 

「在我死後，雲隱篇恐怕會遭人篡改吧，為了不讓這本撫慰人心的書被玷污，我選擇將最終章封印起來，直到能讀之人將書拿在手之前，都會維持隱藏的狀態」

法爾用顫抖手指，翻到下一頁

 

「讀這本書的你，應該聽得見我的聲音吧，我所杜撰的言靈，越過世界的隔閡，傳達給你了吧」

 

「是啊…我全部…都接受到了…道滿」

 

聲音都顫抖的不像是聲音了

 

而在這雲隱篇的最後——

 

「我將生涯都奉獻給這故事了，而故事里登場的朋友全都去逝，我也想要結束我的一生，不過我還是趕上將故事給完結了。 我的魂魄如今得到了救贖，我將所有讀過這本書，從中得到激勵的心情，以及自己言靈的力量，全部輸進這本書，這是我在一生之中所留下的，最大的言靈」

 

「我在此寫下最後的言靈，若你們兩人真心吟詠」

 

語言與神同在，進而化為神

 

「語言將成為跨越陰陽兩界的言靈，化為咒語」

 

語言最先與神同在，萬物皆由其構成，無一例外

 

「你們將再次跨越兩界的隔閡，與他邂逅。 第一次是在陰世的平安京的賀茂川邊，成為她所召喚的式神」

 

言語有命，而命來自身為神的法爾

 

火光在黑暗中發出閃耀的光芒

 

「第二次則是在千年之後的陽世，橫濱的稻荷神社內──」

 

神社的最深處

 

神殿的大們緩緩敞開

 

有個人站在那

 

擁有與法爾同樣命格的少女，就站在那

 

法爾再一次將那段話說出口

 

「我叫晴明，想和你共度此生」

 

少女羞紅著臉，開口說道

 

「我一直以來都是這麼想的．．．」

 

平安京篇 完

 

————————————

 

平安京篇完，先感謝願意看我無聊文章的各位，不過在整個故事中，這不過是序曲罷了

 

法爾和晴明兩人的番外篇會寫的原因，是因為這兩人就是我的某兩位友人的投射

 

寫的時候，我都覺得法爾的白癡性格真的讓我很想笑，晴明在現實中也已經成熟了不少

 

總之，再次感謝各位看我寫的文章

 

PS:番外篇會持續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