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火鳳凰

    站在用奇術所劃分出來的風雷結界內，我只能一臉抽搐的看著對面的陣容。

    「靠，打躲避球喔?」

    風雷結界是彈開投射物的一種奇術運用，如今被運用在運動場上的防護措施，除非是過於猛烈快速的球，不然一般都可以藉由氣流彈回場內。

    其實講說是球也有點失誤，那並不是球，而是一個二十面體的半透明晶體，那是取代魔法掃帚的發明之一，只要站在上面就可以操縱風元素來進行三次元的移動，俗稱「空氣雪撬」，有速度限制的功能讓它作為一顆躲避球在安全方面可以說是十分盡責。但這麼偉大的發明卻被用在躲避球上，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但是那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班上的體育健將，兔神月瑤正殺氣騰騰的瞪著我，一雙小手摩拳擦掌的，恨不得用球把我砸成兩半。

    如果是平時的話還好，大不了被球砸個一下就可以去一旁的樹蔭下乘涼了。

    但是，在剛才，就在不久之前，我才用足以挑起她超過十層樓怒意的嘴砲轟炸她那貧乏的胸部。

    ...如果視線可以殺人的話，我應該已經死超過十次了吧...

    我冷靜地別過目光。沒問題的，根據我跟她的交情，應該是會留個全屍吧...不，好像有點太樂觀了。

    「雙方跳球。」

    體育老師用他八隻複眼看了雙方的跳球人員，四隻手托著空氣雪撬，向上一拋──

    拿到球的，既不是我方跳球的同學，也不是對方。

    而是月瑤利用異於常人的腳力高高躍起，一腳踏在風雷結界的氣流上，借助反作用力跳得更高後，一把抓住了還飛在空中的空氣雪撬。

    ...殺小?

    「最好是還沒跳球妳就可以拿球啦!」我忍不住大聲吐槽。

    「變態沒資格說這種話!給我去死!」滿懷恨意的，月瑤扭轉身體，將手臂往後拉到極致，投出了開戰的第一球。

    空氣雪撬高速旋轉，帶動周遭的空氣激烈迴轉，甚至捲入了無辜的風之元素，捲起的狂風吹亂了我的瀏海，明明只是打躲避球啊!?不是有速度限制嗎!?為何跑出了一個周遭捲著小型龍捲風的球體啊!?

    是螺旋丸啊!!!這是螺旋丸吧?!山寨也要有一個限度啊!!難道說是仙法風遁螺旋手裡劍嗎!??!!?

    「仙法‧風遁·螺旋手裡劍!!!」

    喊出來啦!?連招式名稱都喊出來了啊!?

    球體捲起巨大的風暴，吹飛了我前方的所有同學，但是唯有我正面迎向狂風，露出了無所畏懼的笑容。

    「哼，天真，實在太天真了。」

    即使小型高速龍捲風就這樣逼近我的眼前，我也沒有產生絲毫的退卻之意!!

    「既然妳都使用出了這種禁術了，那也修怪我無情了!!」

    我把雙手拉至身後，壓低身軀。

    「必殺!!」

    我轉身。

    「認真逃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逃跑了。

    哼，聽說這樣跑可以減少風阻，如此一來，我即使身處狂風暴雨之中，也不會受到絲毫的影響。

    如此一來，那顆螺旋丸手裡劍是絕對打不中我的!!

    這場勝負...是我贏了!!

    隨後，幾乎震破耳膜的聲響，響徹了整所高中。
 

 

    當我意識醒轉之時，張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潔白的天花板，以及保健室特有的刺鼻氣味。

    很明顯，我是被那一顆「仙法‧風遁‧螺旋手裡劍」給砸進保健室了。

    「...哈...」

    我乾笑了一下。

    被一個女生的球給砸到需要進保健室，以一個大男人的標準來說也太丟臉了。

    不過既然對方是校園第一暴力女兔神月瑤，那就沒問題了吧，嗯。

    「哦，你醒了啊?」

    聽到聲音的來源，我不禁全身倏地震了一下，迅速的轉向旁邊，看到是剛剛忘記名字的沁昀。

    「放心不是兔神啦…你已經嚇到連男生女生的聲音都分辨不出來了嗎？」他一臉無奈的說。

    「哼，區區平胸女何以讓我畏懼...」

    「唷，兔神，他說你是平胸女欸。」沁昀扭頭望向門口。

    「啊啊啊等等我才沒這樣說啊啊!」我開始下意識的尋找逃跑的地方。

    但當我隨著沁昀的視線望過去時，靠，空無一人。

    「這樣你還說你不怕嗎？」沁昀悠哉的向我說。

    「...」你想死嗎?

    「好啦好啦，總之呢，兔神因為對於同學的過暴力行為，目前人在學務處前面罰站。」大概是被我的眼神所壓迫，他聳聳肩，總算說出了大快人心的事實。

    「正常啦，殺人躲避球逆。」我摸摸被命中的後背，果然一點也不痛。

    「所以為什麼你會害兔神那麼生氣？」沁昀疑惑的問。

    「蛤?就說出了這世界的真理啊，你知道，現實總是讓人感到憤怒。」我遠目，感嘆不已。

    「你是說你剛剛說漏嘴的平胸女嗎？」他的眼神漸漸變死。

    「哼，難道還有第二個理由嗎?」

    他的臉色豁然開朗，輕輕的拍了一下自己的手說：「嗯，原本我還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麼老師要我叫你待會醒過來也去罰站呢。」

    「為什麼?!我是受害者耶!?」我臉色大變。

    呃，為什麼，他的臉色突然變的有些僵硬。

    「那個...星原啊。兔神在你後面，她看起來非常...非常...欸...」

    我一臉色一僵，但隨之皤然醒悟，

    「哼，你以為我會中第二次這種伎倆嗎?太天真了...你不是說她還在罰站嗎...?」

    我驀然回首，帶著一絲不屑的笑容。

    「星~原~」熟悉的樣貌映入眼簾，她的聲音似是比平常還要甜膩，眉尾帶著一絲少見的媚意，笑容可掬。

    我立刻以光速轉回頭。

    「哼...在保健室醒來之後有美少女在一旁...現實怎麼可能發生這種戀愛喜劇呢!!對吧!!沁昀!!」

    我是不會被區區幻術給欺騙的，一定是假的!!我眼睛業障重!!

    「星原...那個...祝你一路平安，我先走一步了。」隨之，他留下背影和一根象徵鼓勵的拇指。

    「乾你這個廢物放生我啊啊啊啊!!!」

    完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沒了，我閉目，仰望看不見的天空。

    「啊啊...原來人啊...只有在墜入黑暗之時...才會去尋找那一絲絲光明...不管那光芒再怎麼細小，再怎麼微弱，只要有光在那裡...」

    對不起，我不該忘記你的名字的!我現在打從心底的祈求你...快回來吧!!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果然腦子被我砸壞了嗎?」月瑤用像是看到垃圾般的眼神看著我，嘆了一口氣後，坐到了我的病床上。

    「你幹嘛?」我警戒的問道。

    「沒幹嘛啊?」她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只是來關心一下同學而已?」

    「也不會想想是誰害我進保健室的...重點是為什麼是疑問句...」

    「诶嘿嘿，人家一時怒上心頭嘛，對不起。」月瑤很可愛的吐了吐舌頭。

    「如果道歉有用的話世界就不需要警察了。」我滿臉黑線的說:「對了，妳不是在罰站嗎?」

    一聽到這個，月瑤馬上嘟起唇瓣，彆扭的撇過了頭。

    「還不都是因為你笑人家。」

    「我哪有笑你?」我一臉莫名其妙。

    「明明就有，你笑人家、人家的...」月瑤白皙的臉龐一路紅到了耳根子，結巴了好幾次才說出口:「胸、胸部很小...」

    「那只是單純闡述事實。」

    「就是那樣才過分啊!!」月瑤大發雷霆。

    見狀，我搖搖頭。

    「胸部大小不是很重要吧?至少我是這麼認為啦，你就一直抱持著妳最原本的樣子就好了，我不會因為這樣就討厭妳的。」我用著前所未有認真的語氣說著。

    月瑤的雙眼微微睜大了一下，才露出有些頑皮的笑容說:「...這算是告白嗎?」

    「妳白癡啊，怎麼可能。」白了她一眼，我躺回床上閉上眼睛:「我要繼續睡了，罰站就晚點再說吧。」

    「為什麼只有你可以在這邊偷懶!我一個人罰站不是很丟臉嗎?」月瑤搖著我的肩膀大叫。

    我不為所動，以我多年練就的心如止水，嘴動身不動的回應。

    「還不是因為妳把我砸成重傷...妳要怎麼負責?」

    「你也讓我的心受傷了，你要怎麼負責?」

    緊咬住我言論不放的兔瑤把臉貼近我的臉龐質問，她說話時的氣流輕輕拂過我的嘴唇，感覺有些癢癢的，我不禁臉紅，心臟也不爭氣的加速跳著。
    即使身體因為突來的旖旎而想不由自主的後退，但我還是保持著一貫冷靜的態度，穩如泰山!區區月瑤怎麼可能撼動的了我堅定的意志。

    我們就在極近的距離之下凝視著對方的雙眼，我能從她翠綠色的雙眸中看見自己瞳孔的倒映。

    「妳、妳說啊。」靠，我怎麼結巴了。

    「你、你先說。」月瑤的舌頭打了下結，粉嫩的唇瓣不安的開闔，些微染上一絲粉的雙頰在此時看上去特別誘人，左顧右盼的雙眸十分動搖，卻又固執地回望著我。

    直到這時候，我才發現一件平時我一直忽略的事實。

    混帳，這傢伙，真的超級可愛啊。

    不過是個發育不良的傢伙，冷靜...冷靜...

    冷靜個毛啊啊啊啊。

    我勉強壓下內心躁動不已的情緒，努力佯裝出平靜的樣子。

    「是我先問的，所以你先回答。」

    「不管，你先說，不然我揍你喔!」

    舉起小小的拳頭，月瑤語帶威脅的再度迫近了我的臉龐，濕潤的瞳孔宛若晶瑩的寶石，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你──」

    我赫然驚覺，我們的臉已經接近到睫毛可以相互觸碰的距離，氣息相互糾纏，視線不由自主的被那誘人的唇瓣吸引過去。
    唇與唇之間只有毫釐之差。

    「欸...你們在做...甚麼?」沁昀在這時突然出現，看到他楞住的樣子，我就知道事情大條了。

    「對不起打擾你們了再見。」保健室的門隨之關上。

    我感覺到自己的臉燙得像著火一樣。

    所有羞恥感在瞬間全部爆發出來，失去冷靜的代價在這一瞬間全數回饋我的大腦──好想挖個洞躲起來啊啊!!好想哭!!

    「啊啊啊你這個白癡!都是你害的啦!我之後要怎麼見人啊!」回過神來的月瑤崩潰的大叫，帶著哭腔抓著我的雙肩不停搖動。

    「等等...」我還沒開口，卻被已經崩潰的月瑤打斷。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月瑤無視我，繼續搖晃我的身子。

    「別搖了啊!」我頭昏腦脹的哀號。

    月瑤的力氣遠遠超出我的想像，加上她又是因羞恥爆發而失去了理智，根本不懂的控制力道，我只能如蟲子般被她玩弄於手心。

    啊啊...眼前的畫面好像又暗了下來...
 

 

    在我醒過來後，被月瑤軟硬兼施的拖去了罰站，在眾目睽睽之下接受陽光火熱的洗禮實在很不愉快。

    就算不刻意去想，卻還是感受的到被四周的視線射穿的感覺，就像是渾身被纏繞上黏稠的蛛絲一般，超不爽的。

    在學務處十分丟臉的罰站過後，我跟月瑤總算在訓導主任猛烈砲火之下順利生存下來了。

    尤其是我，我不過只是開了點小玩笑，至於被罵成這樣嗎...

    我極度懷疑主任是個蘿莉控。

    我想大概是月瑤楚楚可憐、眼眶泛淚的模樣讓訓導主任於心不忍，才勉強「順便」放我回來吧，嗯。

    更正，主任絕對是蘿莉控。

    「那麼各位同學，我們要開始上課囉。」在我體力大幅下滑的狀態下，老師的聲音聽起來特別遙遠。

    我疲累的將臉貼在了冰涼的桌面以獲得一絲慰藉，在被月瑤連續弄昏兩次之後，我已經身心俱疲，時間也已經來到了上午的最後一節課，奇術課。

    所謂的「奇術」又稱「秘術」，白話來說就是奇特或是神秘的技術，使用來自大氣中的靈氣或是物質中的靈素運作，本質上是研究世界真理性質的技術，但從戰鬥到農耕等技術都略有狩獵，功用可以說是十分廣泛。

    舉凡來說，風雷結界正是由可以吹起風的劍「風雷劍」的一項運用。

    這算是少數我擅長跟有興趣的課程之一，話雖如此，我也不會刻意去抄筆記之類的，乖乖聽課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還有我會聽課的原因，絕對不是因為，老師是個銀髮美女的關係，認真。

    「就先來複習一下奇術的歷史吧，我想想...就由星原同學來為大家解釋吧

    」老師突然點到了我的名字。

    「...啥?」我傻眼。

    「因為啊

    老師聽說你在歷史課時可是大顯身手，既然如此，講解一下奇術史也沒問題吧?」

    我只能苦著一張臉站起來，為什麼我總覺得老師笑得好像一隻狐狸...

    「老師，我只會跟歷史有關的...奇術史什麼的我完全不知道啊...」我老實的向老師哭訴。

    「這樣啊?那你總可以解釋一下，為什麼如今奇術這種利用空氣中靈氣的技術會普及吧?」

    「我──」

    「來，請開始吧，老師也很期待喔。」老師直接打斷我，完全不給我一點掙扎的機會，臉上雖然掛著可人的笑容，眼中卻射出了此事不容爭辯──的訊息。

    「加油喔，星原。」月瑤在胸口前雙手握拳替我加油。

    果然好平──這是我瞄過去的第一個感想，我忍不住替她感到哀傷。

    但是她那壓抑在嘴角的笑靨卻讓我覺得無比嘲諷，明顯是在憋笑啊混蛋!!

    ...她還對我比了個大姆指。

    這女的還敢挑釁...忍住太陽穴上隱隱浮現的青筋，我深呼吸整理了下思緒後，認命開始解釋:

    很久很久以前呢，痾，這樣開頭好像是在說故事，不過算了。

    簡單來說，這個世界曾經有過「神」的存在。不過在某一天，神與神之間爆發了戰爭，足以劈開大海、斬斷山脈的力量相互碰撞，天空被擠成齋粉，大地淪為碎屑殘渣，經過長久的爭戰之後，神群幾乎毀滅殆盡，但在戰爭結束的同時，這世界也已經毀滅了。

    所幸，所有神祉中最為強大的一位創世神，他不忍見到自己所創造的生命在戰火的摧殘之下一一殞落，他耗盡自身全部的力量，打造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將全部的生命轉移到了新的世界中，但卻也耗盡自身全數的力量，就此陷入沉眠。

    沉睡之前，他將新的世界託付給了僅存的一名神祉，掌管火焰的一名神靈後，就此離開了祂所深愛的這個世界。

    逝去神靈們的力量散逸致大氣之中，為整個世界提供了豐富的靈氣，主要分為地、水、火、風、混沌以及秩序，雖然還有其他種類的元素，但含量相較起六大元素是十分稀少，在千萬年中已融入了萬物之中。

    然而掌管火焰的神靈卻將大多數火焰元素封存於自己的體內，導致現今空氣中的火屬靈氣異常稀少，至今都還沒有人知道那名神祇的下落，甚至有傳言說祂根本就不存在，但除此之外卻也沒有方法來解釋空氣中的火元素為什麼會這麼少。

    一口氣將資訊從記憶深處挖出來讓我有點頭昏腦脹，除此之外也有因為一口氣說完而有些口乾舌燥。

    「星原出乎老師意料之外的優秀呢，幫你加總平均一分。」老師在她的本子上寫下我的名字後，對我點點頭示意我可以坐下。

    「謝謝老師。」我拉開椅子坐下，用手撐著下巴聽老師繼續補充我遺漏的部分。

    「正如星原同學所說，據學者們的推論，正是因為傳說中的那名神祇而導致如今的火元素異常稀少，但卻也並非全部如此喔。」

    老師走到幻象牆壁的旁邊，用手敲了敲牆面，白淨的牆體隨之發生變化，顯示出了一面地圖。

    老師指著地圖中央的都市解釋:「大家都知道被譽為世界研究中心的城市『赫爾斯』吧?它之所以作為研究中心的原因在於，在都市中央有名為『神火』的裝置存在，那裏擁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火焰元素。就是因為神火的存在，神的存在才沒有被質疑，大多數的研究材也都在那裏進行，久而久之，就成了我們現在所見的世界研究中心了。」

    我打了個哈欠，這些訊息我早就知道了，一長串的越聽越想睡...

    我揉揉眼睛，放眼望去，班上同學大多還在咀嚼吸收老師所講的內容時，月瑤卻突然舉直了她的手臂說:「老師，我有問題。」

    老師頓了頓，抬頭望向我座位前面的月瑤:「月瑤同學有什麼問題嗎?」

    「老師，神真的存在嗎?」月瑤起身後，問出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是啊，神真的存在嗎?

    就奇術的理論上，靈氣的分布是與環境有關的，在海邊或河邊水的靈氣就會豐富許多，其他元素亦然，火元素本身就應該是一種稀少的存在，總不會有人希望天天火災吧?

    但根據研究顯示，即使如此，火元素的濃度還是過於稀薄了，研究者們推測應該是有某種不知名的力量正在運作。

    不過，怎麼找都找不到決定性的理由。

    而既然碰到無法解釋的事情，人們自然會冠以「神」之名來加以解釋。

    不過既然是身在異世界，好像倒也挺正常的?

    況且，也未必就是錯誤的。

    「星原，你覺得呢?」月瑤的小臉突然湊到我的面前。

    「啥?幹嘛?」嚇了我一大跳...

    「你覺得神真的存在嗎?」俏皮的歪了歪頭，月瑤再度問道。

    「我哪知道?真把我當百科全書了啊?」

    她有些咄咄逼人，我用手指推開她的額頭，不悅的回答。

    「诶诶?你真的不知道嗎?」

    「星原，老師也很想知道喔。」

    月瑤跟老師都是一臉不信的模樣，真是，那種問題最好是有人會知道啦。

    「不，我真的不知道。」大概吧，我搖搖頭。

    噹──噹──噹──噹──

    下課鐘聲響起了。

    不錯，時機抓得真好。

    趁著大家注意力都被鐘聲分散的這一剎那，我飛快的在月瑤耳邊說:「欸，午餐我在頂樓吃，要不要跟來看妳。」

    「诶?」

    我不等她回答，抓起便當後一溜煙地衝出了教室。
 

 

    我一來到頂樓我就後悔了。

    天空那顆大火球看來沒有因為我是個邊緣人而就手下留情，依然自我的射出毒辣的紅外線與可見光，伸手按了下頭頂，好像快燒起來似的燙。

    好吧，我承認，就算我再怎麼討厭人群，也不該在正中午的時候挑戰太陽的淫威。

    因此，我也只好蹭著牆角旁那一丁點的陰影，與再度翻牆上來的月瑤比肩而坐，一同吃著從家裡帶來的便當。

    先說好啊，我可沒有膽子再去挑釁她一次，早上那是因為沒有睡醒。

    「欸，月瑤，我可以問妳一件事嗎?」咬著飲料的吸管，我隨意地發問。

    「嗯?問啊。」舉到一半的筷子頓在空中，月瑤同樣隨意地回應。

    「妳手上拿著便當，到底是怎麼翻上來的啊?單手?」

    「唔，你告訴我你怎麼上來的，我就告訴你。」

    「怯，小氣鬼。」我翻了個白眼。

    「對啦，我就是小氣鬼啦，超級小氣鬼。」哼了一聲，月瑤在一旁偷偷竊笑。

    雖說是偷偷，但在我旁邊我還是看得一清二楚。

    那個超級小氣鬼很明顯就是在說我。

    尊嚴受到了汙辱，身為一個男人...豈能就這樣退縮?

    「好啦，不說就不說咩，了不起喔?」我認輸了。

    「幼稚耶，你有時候真的很像小孩子。」月瑤有些傻眼的看著我，隨後表情卻又認真起來。

    「怎麼了?」我問。

    「吶，星原，你說神...真的不存在嗎?」

    「你怎麼還在糾結這個啊?」我傻眼。

    「有什麼關係，你就告訴人家嘛。」月瑤彆扭的扭著身體，小巧的嘴唇嘟的老高。

    認識她這麼久了，我發覺一件事。

    並不是刻意鬧脾氣或是純粹的好奇，她是因為某個原因，才想向我確認這件事。

    嘖，連我都有點好奇了。

    「為什麼你會想知道?」

    「你要先保證，不可以笑我。」

    「我保證。」

    聽見我的保證後，月瑤先是盯著我的眼睛，彷彿在確認我言語的真偽後，她才緩緩地說:「我，好像曾經夢過，一個火紅色頭髮的神，我在想，會不會就是你剛才所說的掌管火焰的神。」

    「蛤?作夢夢到?」我有點渾身脫力的感覺，好吧，我還以為是多正經的事，結果居然是作夢，那怎麼可能是真的啊?

    「就是夢到了嘛。」月瑤鬧著脾氣的打了我一下，很不甘心的說:「而且在夢裡面，他對我真的很好...就像...就像...」

    「就像?」

    「兄妹、父女或是戀人一樣...」

    我知道，我嘴角的笑容收起了。

    月瑤說出這些話時的眼神，很溫柔、很懷念，像是在緬懷過去，看著過去的某個點，雋永著遙不可及的過往，真摯、而且毫無虛假，感受不到是單純的夢話。

    「...妳剛剛問我世界上有沒有神對吧?」

    月瑤將視線轉回我的身上。

    「我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你真沒用耶。」

    「等等，讓我說完嘛。」

    我對她眨眨眼睛，示意她先別打斷我。

    「但我覺得，祂應該是存在的。」我開口。

    「因為他收起了火元素，人與人之間的戰爭才能消弭，所以我很感謝祂。」我從心底編織言語。

    「感謝祂，能讓我有現在這樣的生活，能與你相遇。」到這裡，我已經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了。

    「如果有一天，戰爭再度掀起的話，我──」

    突如其來的一陣強風吹過，在耳邊呼嘯的狂風，吹散了我的言語。

    沒有聽清楚的月瑤連忙抓著我要我再說一次，但我只是閉口，笑而不言。

    月瑤鬧著彆扭的樣子，真的很可愛。

    真希望這種日子可以一直持續下去。

    望向無垠的蒼穹，我在內心再度重複了已經說過千次萬次的言語。

    我會保護你的，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