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星港,通往茵普魯斯的入口,雖然命名為港,但其實也只是一條普通的道路,但同時也是這名的茵普魯斯警備隊所駐紮的地方,氣派的大門設計讓人感到精神一振,卻又不失了銳氣,只能說當初設計這面大門的仁是個天才。
在那氣勢磅礡的大門旁站著兩名衛兵,他們身上配備著岱爾曼科系列的槍械,白淨的統一制服以及一絲不苟的態度,都讓人知道茵普魯斯大名鼎鼎的最強警備隊並非浪得虛名。
「去吧,把我給你的牌子給他們看。」
羽靈跟著歐爾克來到警備局前方,努努下巴示意歐爾克趕緊上前。歐爾克立刻小心翼翼的從口袋中掏出那枚令牌,走上階梯將其給其中一位警衛,那名警衛接過後臉色變了一變,將那令排翻了過來後,臉色更加難看了半分,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撇了羽靈一眼後,將令牌歸還,也步詢問什麼,只是用手示示意羽靈可以進入。
他們是沒資格過問的,甚至連為其報上來訪的名分都無,此人的名號───只能由她親自報上。
從兩名警衛的眼中讀出了近乎似於恐懼的敬畏,歐爾克神色幾經變換,最終垂下眼簾,從同事的手中接過了令牌,走下階梯將其遞還給羽靈。
「您......您的牌子。」
「嗯,多謝啦。」
儘管都是同樣的「您」,在語氣丕變的現在,兩者的意義可說是天差地遠,但羽靈卻像是沒察覺到似的,將歐爾克還給自己的令牌收起,一個縱躍跳上了十幾級階梯,整個人輕飄飄似的,居然有幾分像是擺脫重力制約的飛鳥。在兩名警衛驚訝的目光下,羽靈毫無顧忌的踏入了茵普魯斯戒備森嚴的防衛中心。
被誤認是敵人,立刻就被槍枝指著───那一類的事情自然是沒有發生,相反的,這裡非常普通,普通到會讓人懷疑,這裡真的是以科技力聞名的茵普魯斯所配置的警衛隊辦公室嗎?
室內的配置相當井然有序,將這算不上大的地方發揮出了最大的效能,裡頭擺上了三張辦公桌,雖然各自的桌面零件不同,但無一不是疊上了快要碰上天花板高的文件,尤其是最裡面那張辦公桌上的文件更是多到連桌子的主人都看不見了。
還好自己不用處理這些東西,羽靈看見這些足以讓人崩潰的文件量,不禁暗自在心中慶幸。
「哦,這不是小羽靈嗎,怎麼會來這裡?」
呼喚羽靈的是一位年近五十男人,卻強壯的不像年入半百,男人俐落的短髮被髮膠塑造的十分整齊,一雙濃眉大眼透出溫和的光芒,他穿著著一件高科技半身鎧,右臂的鎧甲更是巨大,他的身後擺著一把透出寒光的棍棒,久經鍛鍊的肉體以及不俗的裝備,都顯示出了他是一名老練的戰士,而事實上,在這高科技都市的最高警備中心,它的核心成員又怎麼會有普通人呢?
男人名為霍雨,他不僅僅是一位單純的戰士,同時也是一名偉大的發明家,身上的裝備以及背後的棍棒都是由他親手開發,雖然在岱爾曼科技問世的當下已非最新世代,但論威力性能是絕對凌駕於通用型之上。
霍雨這個名子,毫無疑問已經超越了單純的稱呼,而是象徵茵普魯斯力量的英雄之一。
「......嗯。」
面對這聲呼喚,羽靈只是淡淡的應諾一聲,此時如有旁人的話一定會大皺眉頭,一個外表看來不到十八歲的女孩,在數一數二的警官面、更是茵普魯斯的英雄之一,卻表現得如此無禮。
霍雨不禁微微皺起眉頭,張開嘴巴正要開口時,羽靈卻用一句話堵住了他的嘴巴。
「哥讓我來告訴你們,全城警戒程度提高三級。」
「說提高就提高,當我這裡是什麼地方?」
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羽靈側頭看著從文件山後走出的身影,與記憶中的樣貌並無二致,與維特同樣的高科技裝備,手中倒提著一把巨大的槍械,以及羽靈完全比不上的、成熟女人的身材,正是茵普魯斯的女警官梅莉的註冊商標。
「好久不見啦,梅莉姐姐。」
羽靈率先打了招呼,雖然稱呼對方為姐姐,但森冷的目光依然,語氣也聽不出一絲一毫的善意。
「我倒是希望不要再看到妳呢。」
梅莉踩著皮靴來到羽靈身旁,羽靈立刻向後退了一步,露出厭惡的神情,梅莉也不管她,逕自把身體靠在辦公桌上,修長的雙腿交疊再一起,銳利的眼光緊盯著羽靈。
「上頭剛來命令,全城警戒程度提高三級,已經是對付瘋狂科學家的等級了,現在妳再要求提高三級,是要對付什麼?」
「咦?」
聽到這個答案,就算是羽靈也不禁愣上一愣,怎麼會?
「上頭只交代了提高警戒等級,並沒有明確的指出目標,但從妳哥哥都需要藉助我們的力量這點來看,毫無疑問是可以讓特拉維夫動起來的犯罪動機。」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梅莉一抬手,用槍口托起羽靈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
「這不是巧合,告訴我,妳帶了什麼麻煩東西過來。」
「......哦?」
羽靈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冷笑,與在炎星原面前時表現的判若兩人。
推理得很正確,不愧是茵普魯斯數一數二的警官,但被逼問時又是另一回事,又有誰會在被槍指著時佩服對方呢?
「我可以理解妳,是在威脅我嗎?」
她沒有去理會頂住自己喉頭的槍口,只是維持著臉上的一抹冷笑。
「就憑你們人類這種低等種族?」
羽靈身旁的空氣倏然膨脹,這並非比喻,一股驚人的熱氣以她嬌小的身體為中心爆發開來,滿室文件在瞬息間四處飄飛,距離羽靈最近的槍口冒起紅光,耐熱極高的金屬在羽靈散發的高熱面前竟隱隱有些溶化的趨勢。
「妳根本沒資格和我談條件。」
羽靈伸出手指在槍口上輕輕一推,梅莉手上頓時感受到一股渾厚的力道,久經鍛鍊的她在身體能力方面理應是遠超常人,但從槍托上傳來的巨力直覺性的告訴她,兩者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我光是站在這裡好聲好氣跟妳說話,妳就該感到萬幸了。」
羽靈哼了一聲,斂回一室的熱氣,室內在冷氣的作用下重回涼爽,但儘管如此,沐浴在她領域中的兩人此時已是冷汗涔涔。冷冷注視著用驚詫的眼光看著自己的兩人,羽靈雙手盤胸問。
「傳令的人是誰?」
「......」
兩人不約而同的嚥下一口口水,這是兩人第一次見識到這名少女的力量。她說得的確沒錯───在這種距離下,她甚至可以輕易取走兩人的生命。
這樣的一名少女,厭惡、甚至憎恨著人類,那該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面對羽靈的質問,兩人沒有選擇的餘地。
「一個穿著斗篷的女性,沒有報上名字,臉被帽兜遮住,看不見容貌,只知道頭髮是淡金色的,手中持有和妳一樣的令牌。」
霍雨代替沉著一張臉的梅莉開口,他也是聰明人,能看出羽靈巴不得馬上離開這裡,只要完成了目的,她立刻就會離開。
「......這樣啊。」
羽靈喃喃兩聲,得到想要的答案後,她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在門口時身體卻又一頓,她稍稍回過頭。
「對了,謝啦,霍雨......名字應該沒記錯吧?」
她的聲音顯得彆扭至極。
霍雨微微瞪大了雙眼,隨後露出溫和的笑容。
「沒錯哦,羽靈殿下。」
「別誤會,是哥哥說要有禮貌......反正你跟外面那個胖胖的都不像壞人。」
羽靈咬咬唇,最後踏著比原本稍快的步伐,離開了,目送她也些急促的身影,霍雨輕謂一聲。
「也不單純是個壞孩子呢。」
「唉。」
梅莉大大的嘆了一口氣。
「我們這是招誰惹誰了,如果這事處理不好,可是外交等級的大事啊。」
「所以妳才配合星原那孩子演了這一場戲不是?」霍雨眼中黠光一閃,雙手交疊撐住下巴:「以他的操縱力不可能會傷及無辜,但他並不是沒有常識的人,這麼做必定會有理由,是想引起我們注意。」
「所以我才去查了煤車的乘客名單,卻赫然發現了一個大人物。」
「妳才以這件事當作藉口,派人護衛。」
「我不懂,為什麼在這種事後讓她來,炎星原難道不懂嗎?在這時候來有多危險。」
梅莉把被羽靈燒的通紅的槍身往牆邊一靠,眉頭蹙起的程度可以夾死一隻蚊子,她顯然無法理解能創造出岱爾曼科技的天才會這麼做的理由。
然而,霍雨卻看得清楚。
「那孩子不可能不知道,他一定有他的理由,或者說......他不得不這麼做,加上上頭的意思,那麼可能性就只有一個了。」
「是在釣魚?還真敢這麼做啊......」
梅莉不屑的撇撇嘴,霍雨認真的點了點頭。
「可見這件事情影響的程度就連精靈王都相當重視,不然也不可能把她女兒當作誘餌,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霍雨露出一某不合時宜的冷笑,但目光中卻充斥著無可奈何的怒意。
「把無法繼承精靈王之位、外加天生無法使用魔法的女兒當作誘餌,還真是合理,合理到讓人作嘔。」
很明理的判斷,哪怕是比較的對象只是個正常妖精,十個人也有十個人會這樣選擇,妖精們在箭術方面的確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但就算是再怎麼強大的弓箭手,比起可以使用魔法的精靈魔導士,也無法逆轉其中的優劣。
在妖精弓手擁有一把弓加上數筒箭可以射殺數十人,但一個精靈魔導士只需要念幾句咒語就可以獲得遠在此上的戰果,光從固定破壞力的魔術就可以推知,可以在能力範圍任意擴大威力的魔法有多恐怖。
這也是茵普魯斯為何被稱為進步之城的原因,它擁有整座大陸最新進的技術───科技與魔法的結合,兩者結合之力讓兩個技術都進入全新的位面,遠遠凌駕於妖精森林、央都和傲來國。
茵普魯斯的影響力在這幾年來不斷擴大,在整片大陸已是舉足輕重的存在。
「就算如此,她還是妖精一族的公主,如果有什麼閃失我們承受不起精靈王的怒火。」
梅莉從散亂一地的文件撿起其中一張,上頭用墨水打印出了一名有著尖長耳朵、淡綠色長髮的少女,的的確確是 妖精少女的樣貌。
精靈王之所以被稱為王,並不是沒有任何理由,那是位於這片天地頂點的力量,跟精靈王相較起來,羽靈方才的高熱領域是顯得那麼可愛。
「沒錯,這些文件就等到解決事件後再說吧。」
「哼,這些年輕人一個一個都麻煩得很。」
霍雨起身提起身後的棍棒,看著散亂一地的文件不禁露出苦笑,梅莉哼了一聲,看了一眼仍未降溫的槍械,轉身前去警局倉庫拿取備用的裝備。
在這短暫的時間裡,霍雨已經顯得有些蒼老的臉龐先是微微一緊,隨後又鬆下來。
「年輕人......除了星原之外,我們又有什麼資格這樣叫她們呢?」
那表情,就竟是出自於放鬆,還是放棄,無人知曉。
就在這短短一瞬間,只見蔚藍的天空閃過一抹雷光,在雷鳴到來之前,茵普魯斯所有人瞳孔中的天空不約而同被一分為二,撕裂天空的雷電之矛猛然劈下。
霍雨只感受到驚人的熱度在瞬息間爆發───
轟隆!!
天空的咆嘯降臨的時候,茵普魯斯的最高警備中心,整棟建築從頭到腳已被來自天空的巨大閃電完全劈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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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不足一秒的瞬間,炎星原和那名神秘少女兩人即使分隔兩地,卻是不約而同的猛一抬頭,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動衝擊著兩人的感官,如果要說方才的神識感應是輕彿而過的微風,此次的力量的波動就好似火山爆發的餘波,不僅如此,其中還滲入了慘澹的惡意。
這一擊雷霆並非自然現象,而是有人所為,兩人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判斷,但心中隨即冒起極為不妙的預感。
這一現象遠超常人所為,引動天地異相這一行為,單憑科技與魔法的結合是理應是辦不到的,雷霆在眾多神話當中更是最高位的化身,就算只從單純的能量方面來看待,閃電也是自然界最王強大的一股力量,若非天生異能、信仰是雷神的施法者或者是傳承自神靈者,是無法操縱雷霆的。
然而這卻跟兩人預測的敵人相差甚遠。
先前在煤車上的「等離子加農」原本就是威力特別巨大的魔術,但由於和魔力轉換的效率實在太差,一般不會有人去使用,在原本的設想來看,這一擊可以說是幾乎耗盡炎星原所有魔力來換取的,但在對方不了解魔術效果的情形下,無法了解這一招「是否可以連發」或者是「是否這就是全力」,炎星原期望得到的是震懾特拉維夫那些遊走於法律外的惡徒。
直到剛才,炎星原還認為這是完全正確的一步,不僅沒有察覺到絲毫帶有惡意的視線,也成功把妖精少女瞞在鼓裡。
但是現在,看見那撕開天空的一擊,他立刻了解到,這一步反成了錯誤的一步。
之前的種種調查,所有來到這座都市的異種族人士,一但平均壽命超過兩百,均會消失在這座都市內,這不僅僅是東西方的問題,是為大陸和平的一大阻礙。
但是問題是,他們怎麼辦到的?異於人類的種族能活過兩百歲並不是沒有理由,他們不管是身體能力還是潛在能量,都遠在一般人類之上。
所以炎星原原本認為依靠的是毒,通過在食物中下毒使其失去抵抗能力,所以他才刻意讓羽靈和自己分開行動,這不僅僅是讓其去向茵普魯斯的警被力量求助,更是分散風險的一種手法,但此時他卻發現這個推論有一個致命的缺點。
如果來到這座城市的異族並沒有在這裡用餐,那他們為何也會消失呢?
答案就是───敵人有著可以正面制服他們的力量。
「......!」
炎星原心口一緊。
在這須臾之間,他的思緒快到如此的確令人讚嘆,但是依然無法理解到對方是何種存在。
但是很快的,他立刻就知道自己的煩惱是徒勞了───因為對方根本沒有打算隱藏自己的身形。
先發現的是感官異常敏銳的妖精少女,她瞇起雙眼,淡綠色的雙眸聚焦在天空。
「天空上......那是什麼?」
聽見她說的話,先前惴惴不安的人們不約而同的抬頭,接近正午的陽光熾熱而刺眼,在其中突然出現兩個巨大的綠色身影,陽光照在牠們身上的鱗片反射出片片綠光,蛇一般的頸項向前方延伸,巨大的頭顱長著兩根尖角,巨大的翅膀向兩旁延伸,四肢矯健有力,細長扭曲的尾巴微微擺動著。
那只在神話中出現的身姿,一千個人中有一千個都認得出來。
先前沸騰吵鬧的大街在一瞬間鴉雀無聲,注視著那傳說中的身影,沒有人能從那美麗的身姿移開目光,所有人的時間彷彿都凍結在此刻,只有兩頭綠龍緩緩拍打著翅膀,只有牠們的時間還在緩緩流動著。
不───除此之外,龍的背上還有兩個人。
「動手。」
兩頭龍再聽見命令後,雙雙用力振翅,調整自己身體的角度,巨顎中開始冒出點點橘光。
「所有人!!!馬上離開這裡!!!」
所有人神情一滯,突如其來的怒吼聲打碎了靜止的時空,不約而同的往呼喊的來源一看。
一個年輕人站在那裏,他的頭髮十分異常,真要形容的話,那就是熊熊燃燒的火焰,身高大約在一百七十五公分上下,身體看上去十分結實,在他大喊的瞬間,有如利刃般的壓迫感襲向四周,讓在場的人不約而同的精神一振。
「哦?還有人可以擺脫我們的壓力嗎?可惜,太晚了。」
輕蔑的聲音自天空降下,與此同時,兩頭綠龍口中的力量已積蓄完畢,兩聲震天龍吼,兩枚巨大的火球從天而降,熾熱的火焰夾帶巨大的熱度,橘光頓時映射在每個人的臉上。
直到這時,第一聲尖叫才響起。
「───!」
無與倫比的熱度,恐慌的情緒蔓延到每個角落,道映在了炎星原的瞳孔內,就在此刻,這個光景與不經意的與過去的景象重疊在了一起。
這是地獄繪圖——沒錯,是描繪出地獄的畫像。
這幅光景的確夠格被稱爲地獄的街巷。
失去雙親的幼兒們一邊哭叫一邊尋找父母,卻沒有出現回應他們呼喚的人物,只能因爲皮膚被燒黑而滾地痛苦掙紮慢慢死去。
眼淚在落地之前就已經被高熱蒸發,鮮血在滴下的同時從紅色轉變成黑色。
陷入恐慌狀態的人們爭先恐後地逃走,卻被其他逃走的人擠壓踐踏而失去性命。
在極限狀態下顯露出的個人本位意識下,沒有讓博愛精神萌芽的多余空間。
人類尊嚴遭到剝奪的這些人,看起來就宛如試圖逃離災害的大群野獸。
災害的中央、那地獄之火的中心───是一個紅色頭髮的小男孩。
這一幕,狠狠的擊打了炎星原的內心。
你要靜靜旁觀到何時?
再這樣下去真的會來不及。
一切的末日確實正在靠近。
耳熟能詳的聲音重複著疑問,三年來不變的夢境,但此時少年已經找到了答案。
「───快逃!!」
妖精少女還拉不及拉著炎星原的逃跑,但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完全不可能逃離火球的攻擊範圍,橙紅色的終末之星,在無數的慘叫聲中,轟然降下。
茵普魯斯這座諾大的城市,又一個地方慘遭了毀滅性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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